我家的咖啡有点甜

我家的咖啡有点甜

咖啡是一只纯正的泰迪，今年刚五岁，肉滚滚的身上长满了咖啡色的卷毛，圆圆的小脑瓜上一双杏眼分外惹人怜爱。她本是小妹的宠物，二姐病重回家休养后，妹妹便将咖啡寄养到了我家。那时已过立冬，婆婆怕咖啡夜里冻着，便将家里旧的海绵垫裁下60公分见方的一块，放在客厅沙发的一角，再在上面铺上隔壁邻居送的粉红色的狗窝。咖啡便有了立身之地。

小妹跟我们住同一个小区，平时也会带咖啡来我家坐一会，吃顿饭，所以咖啡跟我们虽不太熟，却也并不陌生。我们都很担心咖啡夜里会闹，没想到咖啡对她新的粉红色的小窝充满了浓厚的兴趣，用她小巧的鼻子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嗅了个遍，然后便施施然地爬了上去，转了两圈，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卧在那里，再不肯下来了。从那以后，咖啡就成了我家的正式一员。每次晚饭后，小妹再叫她回家，她都会爬到小窝里，把头埋起来，假装听不到。只有隔上几天，小妹哄着她说回家洗澡了，她才会痛快地从小窝里爬出来，跟着小妹回家洗澡、刷牙，换上干净的衣服，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跑回来。

咖啡在我家充分发挥了她贵宾犬适应性强的特点，不过两三天时间就摸透了我们每个人的脾气，用不同的方式温柔以待。婆婆常常不无羡慕地说，咖啡很粘我。每次我一回家，刚进单元门，咖啡便能分清我的脚步声，立马从她的小窝里跳出来，跑到门边，一下又一下地跳个不停，若果不是她身材矮小，我相信她一定能够给我打开房门。甫一进门，咖啡便围着我又蹦又跳，亲昵之情溢于言表。我若去做饭，她便围着我，仰着头，眼巴巴地看着，期待我偶尔给她一口吃的。我若在沙发上坐下来，她便站在我跟前儿，两只前爪搭在我腿上，毛茸茸的小脑瓜一下一下地拱着我的手腕，让我放下手机或其他别的活计，我若腾出手来抚摸她，她便把头搁在我的腿上，安心乖巧地享受这静谧时光，偶尔还会俏皮地假装睡觉，发出夸张的呼噜声。

我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，咖啡就蹲在我身前，殷勤地摇着小尾巴，似乎在说，“快给我一点，快给我一点。”我夹了酸辣白菜或者醋溜土豆丝，咖啡就乖巧地张着小嘴巴，等着我一分为二，我一半她一半；若是看见我夹了凉拌的茄泥或者是清炒的萝卜，咖啡就会把头扭到一边，假装没看见；而我若夹了一块红烧鸡块或者扣肉，咖啡则会兴奋地站起来，随着我的筷子转圈圈，直到她把肉肉吃到嘴里，才会心满意足地放下两只前爪，一边咀嚼一边欢快地摇着尾巴。咖啡不但对菜品挑剔，对水果也有不同的嗜好。我们做汤用的苹果和梨子，削好皮后切一块给她，她伸出小脑袋，仔细闻了闻，便无精打采地转向一边，那样子好像在说，“不好吃，不好吃。”可我若是拿了一串葡萄或者是二姐家的脆柿子，咖啡就会亦步亦趋地跟着我，站、跳、坐、卧，美食当前，咖啡立刻变成很听话的孩子，每个指令都完成得很好。直到我俩把整串的葡萄或者一个柿子吃完，咖啡仍然意犹未尽地望着我，我只好拍拍双手，告诉她，没了，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扭着肥胖的身子，走回到小窝里。

晚饭后，天气不太凉的日子，我们会带着咖啡出去溜溜弯。这时候的咖啡总是兴奋地跑来跑去，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舍得停下来。除非看见晚归的邻居，车灯远远地打过来，咖啡才会乖巧地站在路边，等到人家车子过去，咖啡又欢快地跑起来。有时候正跑着，咖啡也会偷偷躲到路灯的阴影里，在行道树下或者路边的草丛里解决一下生理问题。玩闹累了，咖啡就会停下来，站在我面前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，那样子似乎在问：“可以回家了吗？”若我说再玩一会，她就会乖乖地跟在后面，与我们一起散步；若是得到回家的指令，咖啡就会一狗当先，大步向家狂奔，跑一会还不忘回头看看，若我们跟着，她便继续向前跑；若我们假装藏起来，她便会扭头来寻我们。每次她总是比我们先到家，也不叫，就坐在楼梯口，静静地等我们回来一起进门。

我不在家的日子，咖啡便整日慵懒地卧在她的小窝里。饿了渴了，便缠在婆婆的脚前脚后，巴望着婆婆喂她一些吃的喝的；想要出去大小便了，便会用头拱拱儿子的腿，用前爪巴拉巴拉儿子的鞋，企望儿子带她出去解决生理问题；遇到家里没人的时候，她就会努力憋着，一听见门响，箭一样窜起来，门刚闪开一条缝，她就疯一样蹿出去，解决完了才慢条斯理地踱回来。在我家的许多个日子，咖啡竟从没有在屋里大便过，即便偶尔有憋不住的小便，咖啡也会跑到卫生间的一角去解决。

咖啡不但爱干净，还很爱漂亮。小妹以前是服装厂里的高级技工，许多年过去了，小妹虽然早已不在服装厂，但手艺并没放下。有了咖啡之后，小妹便用家里的零星布料，废旧衣服给咖啡做了很多的小裙子，小衣服，小花袄。咖啡对这些新衣服很喜欢，也很珍爱，外人轻易不能触碰。有一次老家的大嫂过来，看见咖啡的小花袄，觉得很漂亮，便拿起来准备细看下，哪知正在睡觉的咖啡立刻醒了过来，从小窝里跳出来，弓着腰对着大嫂咆哮起来。吓得大嫂赶紧放下小花袄，咖啡才停止咆哮，又冷眼盯着大嫂瞧了好一会，似乎确认了大嫂不会再拿她的衣服，这才懒洋洋地重新爬回到小窝里。

二姐去世以后，家里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闷。原本脾气不是很好的婆婆变得更加暴躁，偶尔咖啡便会莫名其妙地挨上一脚，这时候咖啡并不会大叫，甚至不会多看一眼，而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，默默地不发一声地走开。父亲则在这段日子变得更加沉默，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沙发边静静地看电视。这个时候，咖啡就会安静地卧在小窝里，默默地看着父亲，直到父亲困倦地闭上眼睛，咖啡才会跟着低下头，假寐起来。

咖啡只是一只小狗，但是她聪明、乖巧、温顺，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，在我们很灰暗的日子里，默默地陪伴着我们，抚慰父母受伤的心灵，给我平淡的生活带来一丝生机和乐趣。哦，咖啡，我多想她成为我家的*成员，在阴霾散尽的日子，仍然陪着我们一起生活，一起老去。哦，咖啡，我家的咖啡，有点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