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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篇没有发出的情书

来源: 东南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07

要涨工资了,单位崔着让交各种证书原件,我一下班就在家里的一个旧皮箱里翻开了。因为长时间没用,一些久远的证书放得很乱。找着,找着,在皮箱的底部我发现了一本陈旧的笔记本。也许是好奇心在作祟,我随手拿起笔记本一翻,一页旧信纸从笔记本中飘了出来。是什么呢?我捡起一看,愣住了!它怎么还在呢?

这是一封信,准确地说是一封情书,是在很久以前我写给一个女孩的。当然,那个女孩并不是我的妻子,那时我们还未相识!这封情书开头没有署名,很后也没有落款,显然是一封还没有很后完成寄出的情书。

情书是这样写的:

请原谅我的冒昧!

我也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,终于使我鼓起了勇气,来做一件我想了很久也没敢做的事。我很有自知之明,我没有令人倾倒的外表,也没有令人羡慕的职业,更没有做高官显贵的父母;我有的只是一颗善良的心,一腔沸腾的热血,还有一个不屈服于命运,并与之奋力抗争的灵魂!我知道我在女孩子的心中可能没有什么地位,我也能想到,我可能会碰一鼻子灰,甚至碰得头破血流!但我不在乎,我宁愿碰得头破血流,也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,因为这对我太关键了!

我们交往不深,但你给我印象一直很好。你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,亭亭玉立,清秀典雅,纯洁无暇。你沉默寡言,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忧愁,似一只孤独的白天鹅;又像林黛玉,多愁善感,美丽中又含着几多忧愁!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带来幸福,但我愿敞开胸怀,给你温暖!我也知道你体弱多病,但我相信:相互的理解,感情的充实会使一个人永远像春天!

我知道我才不出众,貌不惊人,平凡的像一块丑石,外表很难入人眼!我虽是一个平凡的人,但我决不愿做一个庸人,我渴望能像苍鹰一样翱翔蓝天,像海鸥一样去搏击雷电!我不愿在是非场上扯淡度日,也不想泡在酒桶里,死在牌桌前!我不想在官场勾心斗角,更不想再提着礼,像狗一样站在局长大人的门前!我只想靠自己,自我奋斗,用汗水,用心血去开辟一块属于自己的蓝天!

茫茫人海,知音难寻,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给对方一个机会,相互了解一下呢?不知你是否感到了孤独,我常常有这种感觉,尽管脸上常常挂着微笑!在人生的道路上,需要理解,需要友谊,需要朋友!为什么两个孤独的人,两颗孤独的心,不能相互交流一下呢?不能成为知音呢?

我期盼着你的回音!

读着信,我的思绪飞回了多年以前。

那时,我刚从大学毕业,还是一个青涩的小伙,因为没有关系,被分配到了一所乡下高中任教。高中所在地是一个名叫柳泉的偏僻小镇,离县城有60多里,只有几千口人,一条街道。平时街上冷冷清清,但是到了赶集的日子,四里八乡的人们云集而来,倒也热闹非凡。小镇风景优美,一条小河穿镇而过,河水清澈见底,河里的小鱼清晰可见,河边杨柳青青,水草丰茂。我们学校就坐落在小河边上,学校不大,只有几十亩大,五六百学生,三十多个教师。

学校的年轻教师每人分了一间十多平米的小屋,既是办公室,又是住室和厨房。做饭的炉子就放在门口,谁吃什么饭连学生都知道。吃饭时,端着碗到处串门,条件虽然艰苦,但相互之间很亲热,也很融洽。课余时间,常到河边钓鱼、散步、下棋、打牌,也挺逍遥。

慢慢地,学校里一个名叫小夏的姑娘引起了我地注意。小夏是学校一个退休教师的女儿,刚从高中毕业,待业在家。小夏长的非常的漂亮,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,浓眉大眼,双眼皮,经常带笑,一笑脸上两个喝酒坑。高鼻梁,薄嘴唇,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,爱穿运动服,两套白色的和红色的运动服换着穿,总显得那么精神。

小夏爱玩,我也爱好运动,我们常在一块打羽毛球,但她活动的时间不能太长,不一会就喘着气,笑着摇着手说:“我不行了,你们换人吧!”我们也常在一块钓鱼,到河边去玩,有时也一块打牌。慢慢地,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小夏,但我感觉她并不在意我,因为她太漂亮了,而我却长相一般,还有点矮。

但漂亮的小夏一直不见有男朋友来找,我有次打趣地问她,她幽怨地看着我说:“谁敢来找我啊?”随后我听说,小夏有病,是先天性心脏病,但外表却没有一点像病人的样子。她是常年吃药的,记得一次我到她家去玩,她妈喊她吃药,满满的一大碗中药,她皱着眉头说:“你看我每天都得喝这个!”

看着小夏一直没有男朋友,我心里打开了鼓,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该多好啊!我不在意她的病,也不在意她没有工作,只要她愿意,我什么都不在乎!我辗转反侧,好多晚都睡不着觉,总在想着该怎样向她表白。终于我写好了情书,就准备送出去了。这时,一个同我关系很好的同事来找我玩,我们无话不谈。我把我想法也对他说了,他却说小夏已经有男朋友了!

我感到心中非常的失落,情绪很不好,本想把信撕了,但又舍不得,收了起来,放在了皮箱里。

慢慢地,我将这份情感锁了起来。情绪失落中,我与我的妻子相识,很快结婚。随后,我却知道了小夏当时其实并没有男朋友,是我的朋友道听途说,另外也是担心小夏的病,怕我陷得的太深,说了慌。但此时,已经什么都晚了。再往后,我工作调动,回到了县城,从此与小夏再也没有见过面。听说,小夏在我走后,也结婚了。

本来这件事我已渐渐地淡忘了,可是几年前的一天,我见到了一个原来的同事之子。我们一块闲谈,谈起了学校的往事,也谈起了小夏。但他说,小夏已经死去几年了,是小产时心脏病发作,抢救无效而死!且听说当她发病时已与丈夫离婚,看来她婚后并不幸福。

听到这个消息时,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那么可爱的小夏,就真的去了吗?我甚至有到她的坟上去看看的想法,可我又算哪根葱啊?烦闷中,我打通了以前那个同事的电话,他此时也已调到了外地。电话中他说:“我早知道这件事了,你怨我吧?如果当时她嫁给你了,可能就不会死了吧?”我一阵苦笑。如果事情真的落到了我的头上,我真的能够承受吗?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真的让我再做选择,生活可能是另一番模样。也许……

我认为我什么都忘记了,可看到这封信时,我发现,那些我本以为都已忘记的情,却还记得那么深。往事已矣,我并不怨恨老友对我的善意欺骗。我的妻子爱我很深,两个儿子聪明伶俐,我应该是幸福的,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

我本想把那封信付之一炬,但还是又收了起来,留个纪念吧!该忘记的自然会忘记,不该忘记的,即使付之一炬,也照样会留在心里!愿亡者安息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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