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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,若只如初见

来源: 东南文学汇 时间:2022-07-14

美,若只如初见

烟花三月的江南,是一年中很美的时节,万物复苏,不冷不热,不像北方的三月,乍暖还寒。三月,很适宜去江南。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子,江南对我而言,是个遥不可及的梦。她是我魂牵梦萦的归属,也是我心驰神往之地。一直想找时间,去梦里的,美丽的江南,亲眼饱睹她的风姿,只可惜没有机会。

偶得佳期,邀两三朋友,相约奔赴江南。我们背起行囊,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临行前,一想到去江南,异常地兴奋,夜不能寐,好似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,重回故里的那般激动。

初到江南,濛濛烟雨,让人有诸多不适。早晨还是雨雾沉沉,中午又是雨过天晴,这天空有点孩子气,一会儿哭,一会儿又咧嘴开怀大笑。虽然有时,破坏了游玩的心绪,却让人恨不起来。渐渐地倒是爱上这江南烟雨,它无形中为江南添了一份朦胧的诗意,让我这匆匆过客,言不由衷的爱上江南,甚至不愿离开。

细雨沙沙,绿树掩映的亭台楼阁,云雾缭绕的清幽小巷,似幻还真。置身这雨中,犹如进了仙境,想迫不及待的开始奇妙的江南小巷的漫游。

我撑着油纸伞,慢慢地走在这悠长悠长的巷子里,想象着我是温婉惆怅的江南小女子,缓缓地走过戴望舒先生曾走过的小巷。或许很多很多年以后,我们不记得戴望舒先生,也不再为那些岁月,把心灵客厅塞得满满的而烦恼,但是总还有一些东西,感动过戴望舒先生的东西,会依然感动着我们,会让我们的一声叹息,像戴望舒先生那样的悠长。

北方的巷子,不似江南的巷子,绵延幽深,一眼见不到底。濛濛细雨中,走完这小巷,终于踏踏实实地做了一回文人墨客们笔下的诗意女子。

不知从哪里,飘来阵阵醇厚熟悉的旋律, “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, 永远也看不见凋谢。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,读不懂塞北的荒野。梅开时节,因寂寞而缠绵飞扬。春归后又很快湮灭,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,摇曳后就随风飘远。断桥是否下过雪, 我望着湖面,水中寒月如雪。 ”

倾耳细听, 原来是许嵩的 《断桥残雪》。他的歌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,白素贞,许仙曾在这相遇相知相恋,直至很后素贞一入雷峰塔,再也没有出来。虽然在影视剧中,素贞一家团圆,不过是后人同情她的痴情,圆了她一个梦。

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,还有断桥雪后似断非断的奇异景象,为我心中的断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来江南,一定不要错过断桥的美景。

走出巷口,抬眼望去,绿色绸缎般的河水萦绕着粉黛瓦墙;一叶小舟恣意飘荡在河上,隐隐约约听见船上有人在唱黄梅戏,伴着“ 咯吱,咯吱 ”的桨声,“哗哗”的水声,似乎有点不真切。蓦地,我忆起一句诗:我打江南走过,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,东风不来,三月的柳絮不飞。郑愁予先生笔下的江南,充满了诗情画意,也带了些许的悲伤,或许这是江南与生俱来的气质。

不知不觉来到断桥旁,它横卧在水面上,像雨后放晴天尽头的彩虹,在水中摇曳生姿,脚踝上漾溢着一圈一圈清浅的水波。青砖垒成的台阶,远远望去,灰白中泛着一丝丝墨绿。大概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,在加之江南氤氲的天气,上面爬满了青苔,脚踏上面,完全没有走在北方青砖石阶上的“咯吱,咯吱,……”的清脆声,更多的是一种缠绵,婉转声。在桥上盘桓良久,指尖轻抚这墙壁上柔腻的青苔,轻触桥柱,心里不禁感叹,古人的智慧。风雨的淋浇,岁月的打磨,上面也留下了一圈一圈斑驳的痕迹。

断桥是饱览西湖美景的绝佳位置,站在桥上,一切风景尽收眼底。伴着飘飘洒洒的细雨来这里,更是能欣赏到别具一格的美。茫茫的雾气,笼罩着断桥,一眼望去,似断非断,似通往仙境的桥,向更深处的云雾中漫延,漫延……

走了好久,脚酸软,想找个地方歇歇脚。正巧桥头有家小茶馆,典雅别致。我缓步走进茶馆,目光始终移不开断桥。茶馆门口的桌子旁坐了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,他循着我的目光望去,微微蹙眉道:“小姑娘,你是北方人?”

我淡淡一笑,应了声“嗯”。

“ 不就是一座桥吗, 瞧,竟把你迷成这样, 难道你们北方没有吗?” 青年男子眼里满是不屑。

我愕然,从他的眼神中,我读不出对断桥一丝的怜惜。那古香古色的桥,那岁月刻划的痕迹,难道在他双眸里真的就只是一片荒芜?那关于桥的凄美传说,他也听了几百遍,耳已生茧,不会再有兴趣。

我想他可能是“身在福中不知福”, 这么厚重又文化底蕴积淀的桥,也是江南的代言物,在他眼里竟是那样的平常,我猜他或许是见的多了,日久也已生厌。

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生活在水乡的人们似乎是很不懂水乡之美的。那些我们世人眼中的至美,于他们却是无一丝一毫的亮点的寻常画面。

我想,可能外人眼里无尽的诗意,无限的美,他们早已领略千遍万遍。岁月的累积,也日渐生厌,这一切也随之变得稀松平常。换言之,假如一个南方人,偶然的见到北方空旷雄浑的景,也许他们会感到震惊,就如我初到江南水乡,被她的美景吸引一样,惊异她的美。

想到这些,稍稍安扶了一下我措愕的心情,也不再嗔怪青年男子的不理解与讶异。我别过头去,不在与他交谈,径直走到很里面的桌子旁坐下。

江南对于我这个北方女子来说,这里芬芳恬静,它与北方有着天壤之别,北方高远空旷,江南小家碧玉。这里有着太多太多让我屏气凝神的美,值得我去探寻。

原来世间的美,只若初见。

日暮西沉,匆匆忙忙收起行李,走出茶馆。朦胧的迷雾轻轻地环绕着身体的四周,婉转如歌的羽翼纱色,灵动如裙裾的翩然。行走在纷扰的雨水里,沿着河畔一圈一圈走着,肆意地倾听雨声,水声,是那样的静谧祥和。

流水溪畔,船似竹篮浸在碧波里,装饰着小桥的梦。雾气濛濛的河面,远远地飘来一只满载游客的小船。船上的游客窃窃私语,不知谁问了一句 : “岸上那是什么树,这么清香? ” 船夫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,漠然地答道:“香樟树。”我想这江南烟雨红尘里的香樟树,他早已看厌了?

愉快的行程将至,我与小伙伴们不得不踏上归途。离开旅馆时,微风叩窗,间杂着飘来几粒“ 叮叮当”,想必是檐下的风铃与这雨,它们柔柔地叩击着我心中那根不舍的琴弦,我知道我以后不再来了。我害怕这良辰美景,再见时,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境。此刻凄美的雨声,仿佛在为我心中的江南之美唱一支挽歌。我希望这一刻的悸动,美的意境,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间,穿越时空进入不会老去的岁月。

愿世间所有的美,只如初见。愿世间所有的相遇,只如初见,能一见倾心,再见倾城。

其实,很美的风景不在路上,也不在于某一片景,而是在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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