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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年的味道

来源: 东南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3

怀念年的味道

小时候天天盼过年,其实眼巴巴盼的不过是父亲给我们放的那几天假,因为过年,父亲准许我们那几天可以晚睡、可以疯玩,可以不做作业,那是我很高兴的事。

还有新衣服穿,年前,母亲总会提前买几段好看的布料,由父亲为我们量身裁剪,母亲再为我们缝制出来。每当那时我们就如温顺的小猫,搬根木凳守在母亲身旁,困了下巴还不时磕在缝纫机边沿,直到母亲一遍遍催促才恋恋不舍又极不情愿地离开,那几夜总是缝纫机“嗒嗒,嗒嗒”的声音伴着我们入睡,醒来的*一句话便是“妈,我的新衣服做好了没?”母亲总是故作愠怒“哪能那么快!”问得再多也无济于事,因为母亲总是要等到大年初一早晨才会将新衣服叠放在我们床头,醒来*一眼便可看见,于我们而言三十那夜就显得格外长。

母亲通常会提前半月就开始准备年饭,我偶尔也搭把手,至今还记得母亲做的炸酥肉,嚼在嘴里外酥里软,回味起来都是满嘴的肉香和花椒的麻味。母亲做菜的情景不自觉地浮现眼前,母亲先将瘦肉切条,用盐、花椒、胡椒粉和白酒将其腌好,上锅烧油,待锅里的油烧到七层热时,在碗里打上几个鸡蛋、面粉和匀,然后将腌好的肉条放在鸡蛋和面粉汁里打个滚,用特制的一双超长的竹筷子将拖粉带汁的肉快速放进油锅,“哧溜”一声,肉条上像开满了花的小米粒,在油锅里不停地自动翻转,母亲将火调到很小,待肉炸至两面金黄捞出来放在筲箕里,我们悄悄抓起一块放进嘴里,顿时舌头栾着的那份滚烫在口腔里快速传动开来,还没尝出啥味便囫囵地吞到肚里,转而眼睛盯着锅喃喃道:“好好吃哦,就是没尝出味道”,母亲笑着摇摇头,夹起一块酥肉递过来“快吃吧,馋猫”,我们接过酥肉欢快地跑了开去,故意把酥肉嚼得“咯嘣咯嘣”的脆响,使得整个空气都弥漫着肉香的味道。

还有母亲做的盐菜肉想起来就直咽口水,肥而不腻,软硬适中,色泽透亮。母亲先烧上一锅水,将五花肉切成适中的几块放进开水锅里焯水,捞出后将热乎乎的肉皮抹上酱油和酒酿,放在油锅里炸至肉皮金黄,待肉的余温散去,将肉切成片,我把肉整齐地摆放在碗底,母亲再把姜沫、蒜沫和切碎的盐菜一起炒香,放上调料后将其盖在肉上,再挽一卷葱结放在盐菜上,然后放蒸锅里蒸上一小时,盐菜肉就做好了,母亲将蒸好的盐菜肉一碗碗摆放阳台桌上。等要吃的时候母亲便会拿出一碗来蒸透出锅,拿个盘子轻扣碗上,两手大拇指轻托碗底快速地往外一翻转,然后揭开上面的碗,一盘美味的盐菜肉便呈现眼前,成色的盐菜经油浸泡后变得油润起来,衬着盘中一片片酱色的五花肉,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了,深吸一口,一股盐菜夹杂着肉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
记忆中的母亲会做很多菜,腌鱼、夹沙肉、粉蒸肉、小米渣、腊肉蒸豆腐干、辣子鸡、腊排、血酱鸭、香肠、血豆腐……数都数不过来,这些都是母亲年前就要准备好的。真正到了年三十那天,我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床做饭的,而我们总是在一阵剁菜板、擂钵磕东西和一阵炖鸡的香味中醒来,母亲说“年三十,就得做上三十样菜品,吃上一年”,其实哪能吃上一年,不过是因为母亲那段时光稍闲,就多做点费时的菜慢慢吃罢了。

母亲下厨,我们就帮忙洗菜、择菜、端菜和摆放碗筷,母亲做的很后一道菜是煮青菜。母亲将青菜洗净后不折断茎和叶,待水烧开后,将长长的一整片青菜放入水中清煮,什么调料都不放,家里有多少人母亲就煮多少片,母亲说每人都必须吃,吃后一整年一家人都清清净净的。小时候不理解,总是觉得青菜除了苦什么味都没有,不喜欢吃但又不得不吃,后来才知道,母亲是用这种方式来护佑家人一年太平,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前年母亲离开。

后来,姊妹相继成家,大姐、二姐都要在公婆家过年,初一才回来,我因婆家离得近,每年父母都会等我们在婆家吃完年饭后再回家一起过年,所以年饭就晚了些。怕累着母亲,总跟母亲说“少做一些,吃不了那么多”,可母亲依然保持着多年的习惯,一直坚持要做那么多菜,说“叫化子都有个年三十”,我看出母亲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对家人团聚的期盼。

小时候鞭炮声响起就是年,如今往事只能追忆,年又近了,可自己却越来越害怕听到鞭炮声,不知道要怎样过这个年,都说妈在家在,如今妈不在了,年也少了该有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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