拾麦穗
又快到麦收季节了,我忽然想到了拾麦穗,想到了小麦收割后空旷的田野里四处晃动着的身影,想起了在学校里拾麦穗、在生产队里拾麦穗、在自家麦地里拾麦穗的不同情景。拾麦穗,勾起了我的历历往事,任思绪起伏,随感情奔涌。
拾麦穗,在过去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是一个叫得很响亮的名字,是金黄色的麦浪过后的一道道很抢眼的风景,是藏匿在人们脑海深处的一段美好的记忆,是现如今人们说起来津津乐道、听起来津津有味的话题。把它从脑海里一点、一点地扯出来,也带出了拾麦穗背后的一些故事。
记得很初的拾麦穗学校里统一组织,也就是在二三年级的样子,由一两个老师带队,几个班级的学生为单位,每人从家里挎着篮子,带着剪刀,到学校大院集合点名后,就向目的地出发了。记得很清晰的一次是,荆国华老师带领我们不同年级三个班的学生拾麦穗的经历,组成了一支长长的小学生拾麦穗队伍,向老家的大沟、长岭坡、东埠等处割倒的麦田里拾麦穗。伴随着一路嘹亮的歌声,记得《我是公社小社员》里的一句“割草积肥拾麦穗,越干越喜欢”唱得很响亮,响彻在大街小巷,田间地头。
到了麦田后,荆老师一声令下,同学们就在一片空旷的麦田里四散开了,就像一群奔腾的小精灵。大队人马“一”字排开,弓背弯腰,一手拄篮把,一手拾麦穗,腰一弓一直,步一进一停,小跑似的比试着,争抢着,两眼只瞪着麦穗。不一会工夫,人人篮子里都有了不小的收获,用行动诠释了那个年代“颗粒归仓”的主调。
这支拾麦穗队伍一如一条长龙,蜿蜒在广袤田野,田间小路,一路行走着,一路拾麦穗。不觉到了东埠的一片空旷的麦田里,荆老师让同学们将拾到的麦穗捆成把,一边用剪刀剪麦穗,一边让同学们表演节目。这时候,从黄县亲戚家学来歌曲、舞蹈的小女生自告奋勇地表演了节目,同学们都感到新颖、好听、好看,这是往日里从未听到和看到的,赢得了一阵阵掌声。接下来,同学们又合唱了几首歌曲。歌声、掌声划破了夏日田野里寂静的长空,翩然舞姿给静寂的田野带来了灵动。捡拾麦穗,捡拾起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,直到现在,我还时常回味着那绕着坡地里拾麦穗的情景。
到了大概四五年级,放麦假的时候学校统一要求到各自生产队帮助抢收抢种,那时候都是些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学生,年龄太小,收割小麦肯定不行,只能拾麦穗。这样,生产队长就特意安排一个社员的新媳妇给这帮学生当老师,组织学生拾麦穗。这个姓王的新媳妇可不是一般的新媳妇,她的娘家和著名作家莫言是老乡,都是“高密东北乡”,她在娘家是当过民办教师,说话依旧带着高密腔,听起来感到挺新奇的。
我那时在这些学生中算年龄大的了,王老师就安排我当班长,她组织着到哪里拾麦穗,我就到哪里带领着。开始,我怕这些学生都不是一个年级的,不听领导,就说,咱每天拾麦穗都秤量着,记录着,到麦假结束汇总,作为写操行评语的重要参考,到时我就给每人写操行评语(父亲那时在生产队里当会计,每个假期负责给学生写操行评语,作为麦假表现的依据,老师对此都很重视。父亲忙的时候,有时我来写)。有了这张“招牌”,同学们都很努力,拾麦穗就像给自己家拾的一样,争抢着,小跑着,一会再瞅瞅篮子,就怕别人拾多了,自己拾少了,就像在辽阔田野里的一场场比赛似的。想想那时拾麦穗真热闹,不用动员,拾的既多又净,那个高密小媳妇脸上笑开了花,高密腔说得更漂亮了,生产队长也笑了,我这个“临时班长”脸上也光彩了,给他们的操行评语上都写着“优秀”。我觉得那次拾麦穗很有收获和成就感,远远超出了拾麦穗本身,所以我始终记着。
刚参加工作时,妻子还在农村,每当麦收时,就趁休假帮妻子收割小麦。收小麦的时候总是太热,为了趁凉快时收割,往往天不亮我就和妻子急匆匆赶到麦田去了,到了地头,拿起镰刀就收割,镰刀快,我割得也快,凌晨的天气也显得凉快,不知不觉就割进一大半子去了,再一鼓劲,到天亮就快割完了。可到天亮一看,这种方式割的是快,可割的、放的小麦乱七八糟的,捆也不好捆,捆后掉的小麦到处都是,自己看着都有点尴尬。这样一来,捡拾麦穗就来工夫了。
没办法,不能让这么多的麦穗丢到地里去,“汗滴禾下土,粒粒皆辛苦。”这可是妻子大半年的辛苦挣来的。我弯下了那平时挺直的腰拾麦穗了,这是我成年后少有的拾麦穗。捡拾着自己割掉的麦穗,掉的太多、太多,拾麦穗简直像是用手划拉麦穗一样,太可惜了,仿佛是对小麦的不公和对妻子的不尊重,我内心里不免有些忏悔,多拾麦穗、拾净麦穗就是很大的安慰。
这次拾麦穗,我是很认真的,捡拾的也很干净,仿佛是“将功补过”,所以那次拾麦穗是我人生记忆很深刻的一次拾麦穗,也许是很后一次拾麦穗,记得格外清。
拾麦穗,是麦浪滚滚、磨刀霍霍大场景后的小场景,人们大都经历过、见到过一种特殊的有意义的田间劳动,是过去麦收的点缀和补充,也是那个时代独特的风景。拾麦穗至于我,有欢乐,有收获,有忏悔。拾麦穗,让人生经历丰富了许多。
癫痫病可以治疗么癫痫病不能吃什么北京看癫痫病医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