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问我:“给你一天时间整理这些年的遗憾,你很想给谁说什么?”亲人?朋友?故友?敌人?或奋斗的艰辛?华丽转身的过程?还是努力的结果?
我轻轻摇头,然后遥望着北方的方向,轻轻的说,我很想再一次回到故乡,给我远方的雪山说一声再见。因为,当时离开家乡时,年幼的我,以为还会再回来,可是,我再也没有踏上故乡的一寸土地,留下了深深的遗憾。在我印象中,故乡是我心里带着梦幻光环美丽如画的风景。
在我们上学的校区,那是一个很宽阔的校园,校园的前方是遥远的披着皑皑白雪的雪山,听说从来没有融化过,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银光,散发着千年不化冷冷的寒气,伫立在远方,那时幼小的我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,到了放学的时候,或者是体育课时候,就会跑出教室,撒欢一样在操场上嬉闹,累了就会和伙伴坐下来,远望着雪山,自言自语,那座雪山离我们有多远?为什么在太阳之下我们看到的就是这座冰山,它到底在哪里?有一次,学校放假,我和几个伙伴一起沿着校园边的树林里狂奔,就是希望能跑到它的跟前好好看看雪山,可是,就要我们快奔出了树林了,雪山还在遥远的远方,饥肠辘辘的我们不得不往回跑,因为回家的路也很长,很庆幸的是在深林里我们一路玩一路采了许多的蘑菇带回家。怕妈妈会骂,跑到哪里去玩了,如果知道我们跑了那么远,只怕大人又是一顿揍,应为大人会怕我们走失了,边疆毕竟很大。
雪山很遥远,但是雪山底下就是实实在在的无边无际的土地,老师和我们。利用课间,在操场前方很远的地方开垦出来一片土地,在那里,在美丽的雪山下,我们种植了金灿灿的向日葵,我们看着小小的种子发芽,慢慢生长,长到了结着圆盘的样子,那大片大片的向日葵,望着同一个方向,清晨,我们在老师的带动下大声读书时,偶尔会把眼光朝向外面美丽的向日葵,看着它跟随着太阳在转动着方向,闻着那一大片向日葵隐隐散发出来的葵香,那种画面对于坐在教室里的年幼的我们是多么的灿烂温馨,此情此景在我幼小的心灵烙下深深的印痕,再也没有消失过。
黄昏时分,在校园边,零碎的夕阳撒在我们的小河里,那时都会说,这是我们的河,现在想来是太天真可爱了。河水波光荡漾,小河中黄色的沙粒也闪烁着迷人的光。望着我们立脚的河旁,都会充满了憧憬。小鱼儿和小蝌蚪自由的游弋着,我舍不得回家,看着它们发呆,想一直在河边和沙子、河水、小鱼、小蝌蚪为伴。
淡蓝色的天空下,我们被未知的命运推动着,我们牵手而行,没有前方,没有身后,没有目的,没有方向。不问彼此去哪里,不问何时会停息。
那样单纯的少年,做着单纯的梦,那样和伙伴牵着手,以为可以安心的开心的一直手牵着手走下去。只是就那样,清馨而单纯的不需要去为生活寻找一个目的,不必去为前方寻找一个理由。
身后起风了,吹乱了我们的头发,似乎隐约之间感觉到蒲公英起飞的痕迹。流浪的蒲公英绕着我们转一圈,又绕过那大片大片的向日葵,然后向着有风的方向起飞、舞蹈。空气中除了葵香,甚至有时还夹杂着青草及树林里的气息。风微微的,丝丝缕缕,缠缠绵绵。不似冬的冷冽,不似春的微寒,不似夏的干燥,是清凉的味道,柔柔的。
我们沿河边而坐,背向向日葵,面向落夕与河水,相互诉着心事,诉着朦胧的对远方的想象,可以涨红了脸,彼此取笑对方。那一刻的时光我看到的天空落满了晚霞,霞光在天空变换着各种图案,美丽极了。听父母说,如果看到晚霞就寓意着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天空。晚霞洒下来,散落在脸上,欣然却有那么一点忧伤,快乐而又有那么一点悲凉,温馨而又有那么一点落寞。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大,在哪里,在何方?我们是多么想看看不一样世界。
终于有一天,跟随者父母远离了故土,远离了那个家,远离了我的雪山,我的记忆,记忆里的那个值得回忆的地方。
我再也没有看过家乡的雪、家乡的葵、家乡的山、家乡的大树林、家乡的小河,每每看到朋友寄来的雪山风景明信片,我都会深深地陷入沉思,并不是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,而是这个人会勾起你关于那时的记忆。关于快乐,关于忧伤,关于青涩,关于年少。在人生中的一个点可以折射整个曾经。
就像生命中的源头,只要看见一缕阳光,关于所有的记忆就会跟着苏醒。
我慢慢把这张在幅蓝天白云下银光闪闪的雪山明信片放在相框里,脸上挂满了泪滴,看着相框里的雪山轻轻的说:我以为,我会回去,不知道,这一离别这么长,原谅我,我不曾和你说再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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